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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吧!

“噬月。”那妖上前一步,冰冷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語氣有些暧昧地說。

萬俟竹音楞了楞,“啥?”

“我的名字。”他松開她的下巴,拿團扇懶洋洋的拂去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道:“希望下次再見面你能變得漂亮一點,這樣我倒不介意讓你推倒一次。”

萬俟竹音心口一口氣頓時堵住,偏偏又不能把對方怎麽樣,只能硬生生忍住。這家夥的妖力只怕比起前鬼來還要強了好幾個層次,別說現在的自己,只怕讓她再修煉幾年也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傳說中大天狗喜怒無常,做事不按章法,要是一個不小心激怒了他,自己豈不是死得很冤枉?她才剛剛重生,還不想再死一次。

“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了有朝一日能推倒你而努力修煉的!”她語氣平平淡淡地說。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和噬月在這時候強硬的對上並沒有任何好處,除了把自己的處境弄得更加麻煩以外,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可是,好不容易碰上的大妖怪,下次,下次她一定要收服他讓他變成自己的式神,然後狠狠奴役他!

“呵呵,”噬月瞥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他道,“那也得在對上紀王之後你還活著。”

萬俟竹音一楞,蹙眉道:“你認識紀王?”那紀王爺果然是妖嗎?

噬月不屑地勾起一邊唇角,“那種垃圾還不值得我去認識。”他看著萬俟竹音,若有所思,“為了不讓我的美味被別人吃掉,我就好心地提醒你一下,那是只惡心的蟲子。”

話落,他巨大的黑羽展開,扇動幾下,很快飛上了夜空,消失在雲層裏,只留下了一句:“這個就送給你防身了。”

一片黑色的羽毛從空中飄落下來,萬俟竹音伸手接住。

天狗羽?

傳說有布下結界的功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論如何,現在起碼確定了,那紀王果然不是人類,至於蟲子,她還得好好地想想有什麽蟲妖是靠吸取女人精氣修煉的。

------題外話------

淩兒只想問一句,我妖帝男主帥不帥?帥!不!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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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窮奇

此時天色已經快要完全黑了下來,不遠處的山林裏傳來幾聲烏鴉的叫聲,在夜色中有些滲人。

萬俟竹音有些懊惱。

這種晝夜交替、天地陰陽交替的時刻,是妖魔出動的最佳時機,俗稱逢魔時刻,也稱“百魅生”,尤其是在這種荒山野嶺,簡直沒有比這更適合妖魔們出現了時間場合了。

要是她的式神還在,或者是只有她一個人,她都不會覺得有什麽,打不過還可以跑不是。

問題是她現在還有兩個手無寸鐵的丫鬟在身邊,而她剛穿越過來,這副身體太虛弱,根本就無法承受她釋放出太多的靈力,就連紅蓮都沒有辦法發揮到極致,要是不幸遇上百鬼夜行,那就糟了。

都是那個噬月害的!

要不是他在那給她拖延時間,她們早就已經回莊子裏去了。

萬俟竹音磨了磨牙,快步走到芍藥和海棠的面前,雙手置於胸前合上擺出一個內獅子印,嘴裏輕聲念道:“萬物之靈力,任我接洽——破!”

兩個小丫鬟頓時清醒過來,下意識往不遠處的銀杏樹上看去,已經不見剛才那妖了,只餘微微晃動的銀杏樹枝,仿佛做了個漫長的春閨美夢。

芍藥揉了揉眼睛,道:“海棠,你剛才有沒有看見……”

她指了指銀杏樹。

海棠點點頭。

芍藥喃喃自語:“原來不是做夢呀。”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妖怪呢,果然就如小姐所說的,妖怪不見得都是吃人的,而且,那只妖怪長得好漂亮呀,雖然帶著一個很奇怪的面具,但那氣度風華實在是奪人心魄。

萬俟竹音看著兩人沈迷的神情,不覺有些無語。

大天狗果然是會勾人心魂的妖怪!

她看了看四周,說:“不是做夢,不過現在……”她耳朵動了動,聽著不遠處山林裏傳來的細微聲響,“天已經全黑了,我們快回去吧。”

海棠和芍藥這才驚覺不知何時天全黑了下來,她們之前取暖的火堆也滅了,周圍黑漆漆靜悄悄的,兩人都不免有些害怕,彼此挨得緊緊的,緊跟在萬俟竹音的身後,往莊子的方向走去。

三人剛走了沒幾步,突然刮起一陣狂風。

萬俟竹音心下一驚,大喊一聲:“趴下!”

身後兩人對於她的命令不疑有他,也顧不上地上有沒有石頭,趕緊跟著萬俟竹音往地上趴倒。

“轟”的一聲,三人前方不遠處,一棵成年人腰身粗的樹不知被什麽切斷,轟然倒地。仔細去看,還能看到那切口平滑得就跟切豆腐似的,一點不平整的痕跡都沒有。

芍藥嚇得瑟瑟發抖,結結巴巴地問道:“小、小姐,那、那是什麽東西?”

海棠也是嚇得臉色發白。

如果剛剛不是小姐喊了那麽一聲,被攔腰截斷的只怕是她和芍藥了。

她定了定神,朝萬俟竹音的身邊爬進了一點,翻了個身,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

芍藥見狀也爬了過去,學著海棠的樣子護著萬俟竹音。

萬俟竹音覺得有些好笑。

風裏的那東西連那麽粗的樹都能一下子截斷,要是朝著她們切過來,一下子切斷她們三個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們這樣擋在自己面前其實沒有太大的意義。

即使如此,她的心裏還是淌過了一股暖流。

就在她胡思亂想著的時候,狂風再次襲來,直直向著三人而來。

萬俟竹音臉色一肅,從兩人身後擠到前面,兩手迅速擺出不動明王印,嘴裏念著金剛薩埵心咒,狂風襲來之時,在她的面前,就像被什麽東西給切開了般,往三人的左右兩側刮去。

海棠兩人看著邊上高高的野草“唰唰”地全部被切成兩半掉落在地,不由都咽了咽口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好險!

海棠看了看四周,什麽都沒有看見,“小姐,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萬俟竹音說了句:“窮奇。”

她站起來,咬破自己的手指,動作飛快地在海棠和芍藥的周圍畫了一個圈,再念了一遍不動明王咒,然後吩咐她們:“記住,等一下無論發生什麽事,千萬不要讓自己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離開這個圈。”

手指上傳來的刺痛讓她擰緊了眉頭。

噬月給的天狗羽可以設結界,只是不知效果如何,她不能用她們冒險來試。

芍藥看著萬俟竹音紅腫的手指,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她還想要說些什麽,海棠一把扯住她,說:“小姐放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萬俟竹音點點頭,再次起身往前走了幾步,雙手置於胸前做出內縛印,嘴裏念著蓮花生大士六道金剛咒。

很快,一只手裏拿著鋒利鐮刀,樣子像牛,全身有刺猬一樣毛的妖怪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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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收伏

窮奇也叫鐮鼬,鐮,即鐮刀。

它手中拿著鋒利的鐮刀,所到之處,會給人留下銳器所割的傷口。《山海經》中記載窮奇是一種食人獸,善於使風。

萬俟竹音並沒有見過窮奇,只在書中看過相關的描述。

看著眼前這奇形怪狀的妖怪,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看見這些傳說中的妖怪,之前是大天狗,現在又來一個窮奇,她隱隱有種興奮的感覺。

總有一天,她會一一的收服這些妖怪,成為這片大陸上最強的陰陽師!

萬俟家的血脈不容任何人玷汙踐踏!

對面的窮奇也在打量著她。

剛才鷲說殿下將自己的一根羽毛給了一個小丫頭,他還不信,眼下看這瘦弱得風一吹就能折斷的人類丫頭居然能擋下他的風刃,還真有點本領,難怪殿下會對她另眼相看。

一人一妖對峙了幾秒,萬俟竹音先開口了,“餵,要是我贏了,你就做我的式神好不好?”

窮奇怔楞了一下,“式神?”

萬俟竹音見他不明白,就簡單的解釋道:“就是手下的意思。”

“放肆!”窮奇大怒,呵斥一聲就舉起鐮刀風一般朝萬俟竹音攻了過去。

他堂堂守護四境的怪神,更是大儺十二神中食蠱的逐疫天神,這面黃肌瘦的臭丫頭居然讓他當她的手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讓他窮奇好好教訓教訓她好了。

好快!

萬俟竹音根本就沒有看見他的身影,只覺一陣狂風襲來,周圍樹葉枯草被刮得漫天飛舞,身上衣服颯颯作響。

她穩定住心神,十指手張開至於前方,形成一個日輪印,嘴裏念道:“地獄深處燃燒不息的妖火啊!以我之名,呼換你們前來!成為我的魔劍,粉碎所有阻擋我的人!——火神爆炎!”

熊熊烈火從她的身體猛地爆發出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在了裏面,仔細看就能看出,她的身體其實是和火融合在一起的,仿佛她的身體就是火一般。

窮奇一驚,再退已經來不及了。

紅蓮在狂風下燒得更加旺盛,一下子就燒到了他的身上。

丫的!

鷲居然沒有告訴他這丫頭片子是紅蓮之主!

窮奇身上的毛被燒著了一片,他在心底咒罵一聲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無奈地發現,紅蓮根本就滅不了,只是在它主人的控制之下暫時也不會傷害他就是了。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很快燒成一個火球,心底已經無力吐槽了,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萬俟竹音收了身上的火焰,慢慢走向他。

“怎麽樣?要不要做本姑娘的式神?”萬俟竹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道。

她語氣很輕快,看起來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但窮奇肯定,他要敢說一個“不”字,轉眼間他就能變成紅燒鐮鼬。

身在火焰中不得不低頭呀。

他幽怨地看了一眼天空,在心裏第一百零八次咒罵了鷲一遍,再看向萬俟竹音,點頭道:“我答應你。”

萬俟竹音挑眉一笑,擡起右手伸出三指,食指和中指抵著窮奇的眉心,嘴裏念道:“萬物之靈力,任我接洽——伏!”

所謂伏,即收伏,從此這妖便成為了和她立下契約的式神,為她役使。

話音剛落,她放下手,窮奇的額頭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符印。

“好了,”萬俟竹音滿意地看著他額頭上的符印,“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式神了。”

說完,窮奇身上的紅蓮之火回到她的身上,連窮奇的一根毛都沒有燒焦。

窮奇看了看身上,臉上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丫頭對紅蓮的控制能強到這種程度。

收起心底的詫異,他撇了撇嘴不服氣地說:“你這是僥幸才贏了我,要是我早知道你是紅蓮之主,我就不會這麽大意著了你的道!”

起碼不會傻乎乎地用風去吹那火,使它燒的更旺盛呀。

萬俟竹音微瞇著眼睛看他,“怎麽,你想再來一次?”

窮奇打了個冷顫,連忙擺手道:“算了,我們妖怪是很重視契約的,既然已經和你訂下契約,我就不會反悔。”

開玩笑,現在契約都訂了,再和她打豈不是只有被她吊打的份!

他又不傻,怎麽可能會做這種蠢事!

萬俟竹音輕哼一聲,“你可以退下了,有事我會召喚你的。”

窮奇握著鐮刀的手緊了緊,低聲說:“……是”

他一陣風般消失在三人面前,怒氣沖沖地去找鷲算賬去了。

“小、小姐,你好厲害!”

海棠和芍藥終於從目瞪口呆中回過神來,瞠目結舌地望著眼前笑吟吟的女子。

萬俟竹音滿意的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走過去扶起兩人,說:“走吧,回莊子去。”

------題外話------

嗯,我們竹音穿越後的第一個式神,是很厲害的神獸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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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劫人

萬俟竹音領著兩個丫鬟走在前面,邊走邊從莫竹音留存下來的記憶搜索著關於莊子裏的一些人和情況。

莊子裏的管事叫做孫金榮,是國師莫明賢的人,為人貪財好色、欺善怕惡,而他的妻子李國芳則是國師夫人王湘君的陪嫁丫鬟,自小便在她的跟前服侍著,忠心耿耿,到了適婚年齡,王湘君便將她許配給了當時跟在莫明賢身邊的孫金榮。

李國芳在國師夫人面前得臉,嫁給孫金榮後便一直壓著他一頭,別說納小妾喝花酒了,根本就是讓他往東便不能往西,讓他站著便不能坐著,比河東獅還要厲害。

李國芳對孫金榮狠,對那些被孫金榮看上的女人更狠,所有暗地裏跟過他的女人,都莫名其妙地就失蹤了。說是失蹤,其實大家也都知道,那些個女人,不是被殺了就是被賣到最下等的窯子裏去了。正因如此,莊子裏不少被孫金榮調戲過的丫鬟,一來礙於他的身份,二來也更怕李國芳的兇殘手段,都敢怒不敢言。

在外人看來孫金榮過得窩窩囊囊的,實際則不然。這些年來他在莊子裏克扣盤剝佃戶,中飽私囊,早已是富得流油,日子過得跟個土皇帝似的,起碼比她這個正牌的國師嫡女更像主子。

而且,畏妻如虎的孫金榮幾年前偷偷在外頭養了一個小妾,還生了個兒子,就是因為李國芳只給他生了一個女兒。

這件事還是莫竹音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碰見的,不過她為了不讓自己的生活更淒慘,也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了。畢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李國芳得了王湘君的吩咐,平日裏對她已是極盡所能地折磨,要是她再把孫金榮的醜事說出來,讓李國芳落了面子,她一定會讓她的日子更難過的。

命都快搭進去了,還這麽懦弱!

萬俟竹音對莫竹音的行為有些看不上眼。

不過,也虧得她一直沒有輕舉妄動,眼下她倒是可以利用這件事來教訓教訓這對夫婦。

這麽想著,她停下了腳步,擡起手做出一個內獅子印,開始召喚窮奇。

不到一秒,窮奇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將海棠和芍藥狠狠嚇了一跳。

“小丫頭,你召喚我有什麽事?”窮奇瞥一眼兩個瑟瑟發抖的丫鬟,有些氣急敗壞。他和鷲正打得難分難解,眼看著就要贏了,突然就被這丫頭給召喚到這了,回頭鷲又得取笑他了。

萬俟竹音看他一身的狼狽,有些好奇的問:“你這是跟一只鳥打架了?”

窮奇一楞:“你怎麽知道的?”

鷲的原型可不就是跟只烏鴉似的。

萬俟竹音指了指他身上的抓痕和一個個被尖喙啄傷的痕跡,說:“就你身上這傷痕,不是鳥就是雞了,但我還沒聽說過有什麽厲害的、能跟你打得這麽激烈的雞妖怪,那就只能是鳥了。”

窮奇:“……”

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慘不忍睹的傷痕,尤其是不少地方還被抓得掉了不少毛,甚至滲著血絲,實在是不怎麽好看。

蹙了蹙眉,他風一般原地旋轉了一下,停下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翩翩少年郎,就連手上的鐮刀也變成了一把雪白繡金線的折扇。

萬俟竹音眼前一亮,點頭稱道:“嗯,這模樣不錯,你下次再出現就按照這個樣子來好了,要是有更漂亮的我也不介意。”

窮奇:“……膚淺!”

“你沒聽過女為悅己者容嘛,”萬俟竹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身為我的式神,換一個美麗點的容貌取悅一下我怎麽了?我沒讓你變女人就已經很好了。”

想她前生最好看的可是美人,不論男女,養眼就好。

“嗯,我決定了,以後我的式神都要變成美男子的樣子跟在我的身後,按摩扇扇斟酒餵果,嗯嗯,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小奇奇,你身為前輩,就要好好地跟海棠她們學學怎麽伺候人,以後的式神就交給你調教了。”

這一回,不止是窮奇,就連她身後的海棠和芍藥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小姐這次落水後怎麽就變得這麽……這麽奔放了?

小奇奇?

還按摩扇扇斟酒餵果?她這是把自己當男寵了呀!

窮奇強忍著上前去一鐮刀砍死她的沖動。

他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主子召喚我來所為何事?”

萬俟竹音楞了一下,隨即拍了拍腦袋,“啊,差點忘了正事了。”

她看著窮奇的目光有些責備,窮奇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她自己跑題怪他咯?

萬俟竹音收回視線看向西邊,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莊子西邊有一處宅院,小奇奇你等一下去那將裏面那對母子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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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外室

窮奇臉色陰沈下來,咬牙道:“我堂堂神獸,你讓我去擄掠一對手無寸鐵的母子?”

萬俟竹音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眼神裏充滿了鄙夷。

窮奇:“……”

這是什麽眼神?她憑什麽看不起他?不就是靠著小把戲打贏了他一次嘛!

“剛剛不知道是哪只神獸舉著鐮刀襲擊了我們三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萬俟竹音一臉疑惑地看著他,“請問閣下看到了嗎?”

窮奇差點吐出一口獸血。

手無縛雞之力?

柔弱女子?

她是在說自己嗎?

那兩個丫鬟還好說,可是她,紅蓮之主,居然敢說自己柔弱?還要不要臉了?

萬俟竹音無視他鐵青的臉色,繼續說:“你該不是知道那有不少手持利劍的護衛所以害怕了吧?沒關系,你要是害怕我可以自己去,我不會強迫你的。”

看著她一副大度很為屬下著想的樣子,窮奇都快忍不住要舉起手中的扇子劈死她了。

他哪裏不知道萬俟竹音這是激將法,可沒辦法,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得不去,不然這女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整他。

咬了咬牙,他說:“不敢勞煩主子親自動手,我去,我現在就去。”

“很好。”萬俟竹音滿意地點點頭,“你抓住他們後就帶到莊子裏去,將他們扔到管事夫婦的屋子裏去,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主子還有別的吩咐嗎?”

“沒有了,你去吧。”萬俟竹音揮揮手,看著窮奇轉身欲走,她又加了句,“記住下次我召喚你還以這副美男子的樣貌出現,不然我把你的毛都燒掉。”

剛要乘風而去的窮奇聽到這話差點從空中摔了下來。

“我知道了!”他粗聲粗氣地回了一句,頭也不回地隨著風消失在夜空中。

這女人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跟什麽呀!好色粗俗卑鄙黑心!

殿下究竟是看上了她哪一點要給她一根天狗羽?

想不明白啊!

“我們也走吧。”

萬俟竹音招呼一聲身後呆若木雞的丫鬟,慢慢悠悠地繼續往莊子裏走。

“小姐,小姐,”兩人追上她,芍藥有些不解地問道,“您讓那只妖怪去抓一對母子扔到管事房間裏幹什麽?”

難道是想要嚇嚇他們?

可是如果要嚇人,叫那個妖怪恢覆原貌去不是比抓對母子去更好嗎?畢竟,那妖怪看起來恐怖多了,尤其是他手上那把寒光閃閃的鐮刀,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萬俟竹音勾唇笑了笑,慢條斯理地說:“那對母子可不是普通人,他們是孫金榮在外頭養的小妾和孩子,你們說,如果這事讓李國芳知道了,會怎麽樣?”

芍藥和海棠驚得下巴都合不上了,面面相覷,在腦海裏想象了一下那畫面,不由“撲哧”一聲笑出來。

李國芳可是出了名的善妒,平時連孫金榮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她都能劈頭蓋臉就將孫金榮罵的狗血淋頭,要是讓她知道孫金榮在外頭養了個小妾,還有個兒子,她不跟孫金榮翻臉才怪。

“那今晚可就有好戲看了。”芍藥一臉的興奮期待,就等著看今晚的河東獅大戰黑心狼。

萬俟竹音笑了笑,她要做的可不止是要他們打一架那麽簡單。

以李國芳的殘暴的性子,必然不會只是打罵一場就能了事的,她怕是容不得那對母子活在這個世上。而偏偏孫金榮對那對母子又長情得有些可笑,為了心中的最愛和唯一的子嗣,只怕孫金榮這一回會豪情壯志一次,和李國芳那只河東獅撕破臉,到時候狗咬狗兩敗俱傷,也算是替莫竹音和這兩個丫鬟出口氣。

芍藥心裏有些迫不及待,拉著海棠的手說:“小姐,海棠,我們快些走吧,不然等會錯過好戲就可惜了。”

海棠沒說什麽,腳下卻也是不由加快了腳步。

萬俟竹音看著兩人孩子氣的表現,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兩人,還有莫竹音,也就十五六歲,卻已經歷遍了這世間的人情冷暖,而莫竹音更是因此葬送了性命。

想要在這亂世活下去,並且活得有尊嚴,就必須變強,然後獲得權勢力量,只有站在了那最高的位置,才能改變這個人吃人,甚至人吃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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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婚宴

走了幾步,芍藥從最初的興奮中緩過來,心底不由又浮起一抹擔憂。

“小姐,我們這麽做,那個外室的孩子會不會……”她在萬俟竹音身後小聲問了句,話說到後面就斷了,只是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了。

沒錯,孫金榮和李國芳是很可惡,可是那個孩子畢竟是無辜的,而且他還那麽小。

想到李國芳的兇殘手段,想到她們主仆三人所遭受到的這些苦難可能會落到一個小娃娃的身上,她就有些不忍。

萬俟竹音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海棠就先開了口,“芍藥,小姐自有她的安排,我們只需要服伺好小姐,按照小姐的吩咐辦事就好,其他的,不需要我們操心。”

芍藥頓了頓,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對於海棠的反應,萬俟竹音有些意外,看來這個丫頭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弱,只要加以鍛煉,以後未必不能成為一個好幫手。

她腳下不停,卻低聲解釋道:“你們放心吧,有孫金榮在,李國芳傷害不了那孩子。”

身後傳來兩個丫鬟松了口氣的聲音,萬俟竹音擡眸看向莊子的方向,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若是不看她那面黃肌瘦的臉,單就她那一雙含著笑意的流光清眸,竟是瀲灩無暇耀如春華,在月華下熠熠生輝。

只是這笑意的深處,是比深冬的霜雪還要冰寒的冷意。

孫金榮,李國芳,這莊子裏的土皇帝土皇後麽,呵……萬俟竹音輕輕一笑,握了握拳,今天晚上,她就要讓他們體會體會什麽叫做恐怖和絕望。

此刻的莊子裏,紅綾編花,掛滿莊子的每個角落,紗罩上書寫著喜字的紅燈籠照亮著莊子的每一處,紅紅艷艷,將那灑照一地如水般冰冷的銀白色月華盡數染紅,高朋滿座,鐘鳴鼎食,觥籌交錯,熱鬧非凡,喜慶非凡。

今晚是孫金榮和李國芳的掌上明珠孫雲喜招婿上門成親的大日子。

萬俟竹音穿越過來,竟是沒從莫竹音的腦子裏搜尋到這個記憶,想來是她剛尋死,腦子裏都已經忘了這種事了吧,畢竟,芍藥和海棠也都全然想不起來不是。

主仆三人躲在庭院暗處,萬俟竹音冷眼看著熱鬧疊堂,看著那舉杯循走於賓客間,身穿華服的孫金榮和李國芳,只見兩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舉手投足間俱是富貴之態。他們的這富貴,可都是踩著莫竹音才得來的。

古來總是說,婦人之心如蛇蠍,這句話用在王湘君身上是再貼切不過。

世人皆稱國師夫人溫柔賢良、端莊得體,卻不知在那善良的面皮下,藏著的是怎樣的一顆惡毒之心?

奪了莫竹音的嫡女之位,將她打發來這偏遠的莊子尤嫌不夠,還要指使這兩個惡奴欺主,沒日沒夜地折磨著年僅七歲的莫竹音。這一磨就是八年,每天吃不飽穿不暖,一天到晚不停地幹著各種粗活,時不時還得挨著孫金榮一家子的揍。堂堂的國師嫡女,在這個莊子裏過著人盡可欺,豬狗不如的日子。

這一切都是拜王湘君所賜!

可是,王湘君固然可恨,孫金榮這一家也一樣罪無可恕!

為虎作倀、見利忘義、欺淩弱小,這些都是她萬俟竹音最恨的作為。

更可惡的是,莫竹音身為國師嫡女,在這莊子裏失蹤了一整天,他們沒有著急找人尋找,竟是在這莊子上辦了這麽個熱鬧非凡的盛大婚禮。

好,真是好得很!

就由她讓這舉城矚目的婚禮再熱鬧一些。

站在她身後的海棠和芍藥忿忿不平,小手握拳死死盯著前堂的觥籌交錯。

小姐差點就死在了河裏,可是,這些人裏有哪一個關心過小姐的生死,只怕是巴不得小姐死在了外面再也不要回來,還能省他們一口豬食。

沒錯,她們三個,每天吃的跟豬食差不多,盡管如此,還總是動不動就被罰沒有飯吃。可憐小姐一個十五歲的少女,生生被餓的面黃肌瘦,看起來還不到十二歲的樣子。

“走吧。”看夠了,萬俟竹音冷聲說了句,率先往前走去。

而她去的那個方向,正是擺設著喜宴的前堂。

兩個小丫鬟先是一楞,隨即緊緊跟上。

多年來對於孫金榮夫婦的恐懼讓她們有點不安,但想到萬俟竹音現在的本領,還有那只似乎很聽她話的妖怪,她們就頓時覺得不害怕了,底氣十足地跟在萬俟竹音身後。

“這麽熱鬧的場面怎麽沒人來知會我一聲呢?”

突然,一道冰冷的聲音在道喜聲中響起,讓在場的眾人都驚了一下。

------題外話------

音音的第一波虐渣要開始了,狠狠虐,往死裏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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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交鋒

“這樣的大好日子怎麽也沒人來知會我一聲?”院外,一道低沈陰冷的聲音傳入每一人耳裏。

一眾賓客皆轉頭循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連下人都不如的灰褐色衣服、身材矮小、面黃肌瘦的小女孩背著手慢慢踱了過來。

她的身後跟著兩個同樣瘦小、穿著邋遢的小丫鬟。

明明就只是一個瘦弱的下人,但她卻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氣勢,仿佛她就是天生的王者,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恐懼的臣服。

萬俟竹音離得有點遠,孫金榮和李國芳聽到她的聲音時有點不太確定,李國芳疑惑地問了句:“莫竹音?”

待到人走到離他們幾步開外,兩人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李國芳冷哼一聲,不悅地說道:“你來這裏做什麽?沒看到這裏正在招待賓客嗎,一身臟兮兮的你也敢來丟人現眼,還不給我滾回柴房去!”

“放肆!”海棠怒喝一聲,“李國芳,你怎麽對小姐說話的?”

李國芳不屑地嘲諷道:“什麽小姐,大家有見過哪家的小姐是這麽一副鬼樣子的嗎?”

“對呀,哪家的小姐能穿這種粗等下人都不穿的衣服。”

“還有,你看她那臉,好幾年沒吃飽的樣子,跟外頭的乞丐差不多。”

“身上還那麽臟,說不定就是外面的乞丐想要趁著莊子裏辦婚宴,想進來蹭頓飽飯吃吧。”

“……”

一眾賓客紛紛點頭附和,他們嘴裏那些輕視嘲弄的議論聲傳入她的耳中,讓她不由勾起一抹惡毒的笑容。

什麽小姐?還不是在她李國芳手裏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一個被家族丟棄的嫡女,還成了國師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樣一個勢弱的丫頭片子,她一根手指頭就能將她給碾死。

海棠和芍藥聽著眾人的議論,臉都氣紅了,眾口鑠金,一時間她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能死死瞪著李國芳。

孫金榮朝邊上的家丁招了招手,“把她們三個給我趕出去。”

五名家丁得令,滿臉惡意地圍上前去。

萬俟竹音看著一臉陰狠的孫金榮,非但不怒,反而輕輕笑了,“孫金榮,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對身為堂堂國師嫡女的我動手動腳的?”

她這話一出,滿堂的賓客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眼前這個滿身邋遢面黃肌瘦的女孩是國師嫡女?

五名家丁也是楞了楞,停下了腳步。

莫竹音三人他們是認識的,在這個莊子裏人人可欺的最下等的下人,他們可從來沒聽說過莫竹音是什麽國師嫡女。

看著一眾人吃驚的神色,萬俟竹音冷冷地勾起一邊唇角。

果然,她當初來到這個莊子裏,除了孫金榮夫婦,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這只怕也是那位賢良的國師夫人想要遮掩住她虐待繼女的事實,所以不敢讓外人知道。

平時孫金榮夫婦對於她一向嚴謹看護,絕不準她離開莊子半步,要不是今天莊子裏的人忙著婚宴的事,只怕莫竹音也沒這麽容易跑出去,也就不會投河丟了性命,被她這縷異世游魂占了身體。

孫金榮和李國芳眼皮子跳了跳,怒喝一聲:“楞著幹什麽,還不把這胡言亂語的瘋丫頭給我轟出去!”

李國芳看著萬俟竹音的眼神兇惡得像是要把她給吃了似的。

這丫頭今天是吃錯什麽藥了,竟然敢來這裏給他們找不自在?要是她的身份被人傳了出去,國師夫人肯定要拿她是問的。

可惡!

她就不該對她仁慈,早該把她的舌頭給剪掉才對!

家丁們回過神來,大步上前就要去抓人。

“孫管事,這就是你對待主子該有的態度?”面對四周撲來的家丁,萬俟竹音只是看著孫金榮夫婦淺笑。

萬俟竹音並任何動作,只是低低笑出了聲,然這樣的低笑聲,讓在場的所有人莫名生寒,包括孫金榮夫婦。

李國芳將廣袖下的拳頭握得更緊,面色惡毒地說:“什麽主子?世上誰人不知國師府嫡女天姿國色,是京都城裏的第一才女,眼下大小姐正在國師府好生將養著,你是哪裏來的野種敢在國師的莊子裏頭放肆!來人,快將這人拿下關進柴房,今晚過後再將她交送官府!”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眼前這個不速之客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騙子,連對方說話的機會都不打算給。

“呵呵……”萬俟竹音再次低聲一笑,聲音中充滿了不屑和嘲諷。

“還不快將她拿下!?”李國芳的決定在莊子所有人眼裏乃至在場的眾人心裏,不容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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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踩斷

其他家丁聽到也一擁而上,就怕遲了會遭到李國芳的訓斥懲罰。

海棠和芍藥又驚又怒,萬俟竹音卻是臉色不變,隨手抓起身旁桌上的碗碟筷子朝著沖過來的家丁扔去,莊子裏頓時哀嚎遍野,所有圍上去的家丁都抱著頭轟然倒地。

她萬俟竹音是誰?曾經青幫的大小姐,就算不用靈力,這區區的幾個家丁她還不放在眼裏。

孫金榮和李國芳皆是一楞,這死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還沒回過神來,就見萬俟竹音一步一步地向他們兩人走來,孫金榮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莫名地打了個寒顫,轉身就想跑。然而萬俟竹音先他一步,一腳用力踢踹他的腰部,從他背後震傷他,非但讓他無從聚力,更是疼得他喉間滿是腥甜的味道。孫金榮兩眼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李國芳見狀頓時慌了,立刻大聲喊道:“來人!來人——!”

只是她才喊了兩聲,萬俟竹音一個旋身,右腳猛地掃向李國芳的臉,將她掀翻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根本不待李國芳反應,一只冰冷的腳已經踩在她的頸後,不僅令她站不起身,還令她擡不了頭!

“你、你要造反不成?竟然敢打我們,你個賤人,小心我告訴國師和夫人,讓他們——啊!”孫金榮驚恐萬分地罵著,只是還沒罵完,那踩在她後頸的腳力道更重了幾分,踩得她的下巴幾乎要嵌到地裏,只聽萬俟竹音淡淡道,“夫人還是安靜些為好,我向來不喜歡吵鬧,夫人要是一直叫叫嚷嚷,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突然把夫人的脖子擰斷。”

也不知是自卑還是虛榮,李國芳一向自稱夫人,也讓莊子裏的人都稱呼她為夫人。

真是可笑!

小小的一個管事的妻子,還是奴婢出身,也敢自稱夫人?

萬俟竹音清冷的聲音令李國芳頓時身子一僵,駭然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不如夫人就先對賓客們說說,我到底是什麽人。”萬俟竹音的聲音冷冽而略帶黯啞,王湘君不是想要在世人面前維持她的溫柔嫻淑、端莊大方嗎?呵呵,她今天就偏要在人前揭開她的假面具,打破她苦心經營多年的賢良名聲,讓人們看看她仙姿瓊態下陰毒如蛇蠍般的嘴臉。

將她的真實身份當眾說出來?

壞了夫人的名聲,他們一家三口還能有命嗎?

想到王湘君的兇殘手段,李國芳一張臉陰晴不定。

萬俟竹音居高臨下地看著狼狽如狗的李國芳,在她張口說話前再一次先她一步開口,將她反駁的話全部堵了回去,“夫人現在只需想你自己要怎樣才能活命為好。”

李國芳的心頓時一涼,萬俟竹音只是嘴角冷冷一勾勾,那踩在李國芳頸後的腳一擡,而後竟用力踩到了她的腰上!力道之大令她再一次痛呼出聲。

“你、你這個野種!夫人她不會放過你的!”李國芳仍然嘴硬,對王湘君的恐懼戰勝了對萬俟竹音的恐懼,莊子裏這麽多賓客看著,她就不信萬俟竹音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前殺了她。

“我呢,最討厭的就是同一句話要我說第二遍。”萬俟竹音俯下身一手按著李國芳的頭,一手將小匕首握在手心,將冰冷的刀脊貼在她臉上,一邊輕輕拍打著,一邊不疾不徐淡淡道,“若是你不說,那我就在你的臉上先開幾個洞,又或者——”

萬俟竹音將匕首由李國芳的臉蛋慢慢移到她的脖子上,語氣依舊淡然,仿佛她腳下踩著的不是人,而是死不足惜的螻蟻,“或者,直接將你的血放幹凈如何?”

“你、你怎麽敢!?”李國芳被脖子上的刀嚇得魂飛魄散,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那把刀連將她的喉嚨給割斷。

然而,即便如此,李國芳仍是不敢說出萬俟竹音的身份,因為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是比激怒王湘君更恐怖的。

萬俟竹音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上她的手背,只聽輕微的“哢”的一聲,李國芳再一次痛呼,淚水無所征兆地立刻迸出眼眶,她的指骨竟被萬俟竹音生生踩斷了!

周圍的賓客聽見李國芳那淒厲的痛呼聲,都忍不住有些頭皮發麻,只是,看見這個平時仗著國師府的勢便橫行鄉裏的惡婦被如此折磨,莊子裏竟沒有一個賓客想到要去報官,更沒有一人上前去幫忙。大家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同時開始猜測議論萬俟竹音的身份。

萬俟竹音面上的淡然不變,好似這踩斷了李國芳的手指與她沒有絲毫關系一般,只是將腳慢慢從李國芳手背上移開,然後慢慢直起身,走到李國芳面前,不屑地用腳尖勾起了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蒼白且狼狽的面容,淡淡地說:“李國芳,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還是你以為等官府的人到了就能解救你?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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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公主

萬俟竹音的話音剛落,院外就傳來一陣兵刃相交之聲,繼而又聞有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急忙的腳步聲不像少數人。

趴在地上的李國芳心下一喜,定是下人見有人鬧事,去縣衙搬救兵了!

正想著,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領著一群手執火把兵器的衙役沖了進來,嘴裏大聲嚷嚷著:“是誰這麽大膽在莫國師的莊子裏搗亂!”

“大人,救命啊大人!”李國芳趴在地上大聲喊著,“就是這個瘋女人,她突然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就動手打人,我家老爺都被她打傷了,你快把她拿下呀!”

縣令看清院中的情景,冷汗都流了下來,這孫金榮夫婦可是國師府的人,平時就連他見了他們都得小心巴結著,今天竟然有人敢在這裏行兇,要是他不好好懲治一下這個犯人,只怕他也難逃罪責。

如此想著,縣令當即大喝一聲:“快把她拿下!”

衙役們齊齊抽出刀往萬俟竹音三人沖過去,劍拔弩張中,芍藥和海棠雖然害怕,卻還是擋在了萬俟竹音的面前,喊了句:“我們小姐是堂堂國師嫡女,你們誰敢動她一根汗毛?”

縣令一聽這話,看著衣衫破爛的三人一眼,眉頭緊皺,卻還是將衙役們喊住了。

“你說你們小姐是誰?”他怕自己聽錯,耐著性子問道。

趴在地上的李國芳急了,顧不得指骨斷裂的錐心之痛,高聲喊道:“大人莫要相信她們的話,我們大小姐現在正在京都呆的好好的,這人哪是什麽國師嫡女,她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瘋子!”

縣令心頭立刻湧起一種被玩弄的暴怒和屈辱,喝道:“快把這三人給我抓起來,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四周的衙役立刻就要上前抓人。

就在這時,萬俟竹音突然輕輕笑起來。

這樣兇險的時候,小女孩輕聲笑著,仿佛在閃著刀光的深淵中,開出了一朵暗色的海棠,嬌柔並著兇惡,驚艷和著冷光。

所有人都頓住了。

萬俟竹音輕笑著走到面前,她伸出一根手指,將衙役頭子對準自己的劍尖輕輕地,輕輕地往旁邊一撥。

“李國芳,我父親還等著我回去嫁給紀王殿下呢,你確定要讓這些人抓我?”立於人群中的萬俟竹音忽然微微笑了,低低的笑聲不無諷刺。

李國芳原本還得意的臉驀地一白,顯現出一種灰敗之色。

她忘了,國師府前兩天才派人送信過來,讓她和孫金榮這幾天好生看著莫竹音,好好調養一下,過幾天就會派人來接她回京都,嫁給紀王。要是在這之前莫竹音出了什麽意外,這後果可不是他們一家能承受的。

就算是為了安撫莫竹音,讓她心甘情願嫁給紀王殿下,只要她向國師說一句,只怕他們一家三口都得人頭落地。

萬俟竹音的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的眾人聽清,縣令的臉上漫上了震驚和不敢置信,他看一眼李國芳灰敗的臉色,心下驚疑不定。

這個滿身狼狽的女孩真的是國師嫡女?可除了莫語芯小姐,他還從來沒聽說過國師府還有別的嫡女呀!

縣令咽了咽唾沫,問出口來,道:“小姐真的是國師嫡女?”

萬俟竹音笑道:“即便大人沒有見過,也當知道前任國師夫人萬俟蓮華,我,莫竹音,就是她的女兒。”

她語氣不輕不重,不陰不陽,卻恰到好處的帶了一絲嘲諷,雖是笑著的,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輕蔑。

眾人一片驚嘆。

萬俟蓮華,靈海國當今聖上的親妹妹,也是靈海國靈力高強的前任大祭司。當年萬俟蓮華遠嫁到楚陽國的時候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世人皆道國師莫明賢好運道,有幸能娶靈海國靈力高強的公主,以後前途定當無量啊。

只可惜,萬俟蓮華在嫁給莫明賢第二年,難產而死,而莫明賢在她死後三年,娶了丞相府的嫡女,也就是現在的國師夫人——王湘君。

時隔多年,眾人早已淡忘了那一位驚才艷絕的靈海公主,更不用說她那從來沒有出現在人前過的女兒。眾人所知的國師嫡女,只有美艷無雙、才名遠播的莫語芯,根本就不知道什麽莫竹音。

誰能想到,那位威名遠揚的靈海公主的女兒會出現在這偏遠的莊子裏,還穿著的如此破爛,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被打發來這隨意折磨的。至於那人是誰,呵,除了現任的國師夫人還能有誰?不然,世人也不會只知國師府有個莫語芯小姐,而不知什麽莫竹音了。這是分明就要欺她無母將她的嫡女之位剝奪而去。都說國師夫人面慈心善,是賢良之人,眼下看看莫竹音的狀況,這面慈或許是真的,至於心善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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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天雷

萬俟竹音將一眾人的反應皆看在了眼裏。

很好她要的就是這麽一個效果。

她所身處的這片大陸叫做蒼澤大陸,三國鼎立,其中楚陽國地勢最好,物資豐富、人才濟濟;靈海最富,淩霸海上,主管著海上的一切貿易往來;瀚雪武力最強,人強馬壯,舉國上下人人驍勇善戰。

這三個國家一直相互牽制,綜合實力不分上下,直至十八面前,瀚雪滅了周邊一些小國,實力一下強不少,力量一躍三國之首。楚陽國和靈海國倍感威脅,遂起了結盟的心思,靈海國的玄帝萬俟軒逸將自己的妹妹嫁到了楚陽國聯姻,奈何當時楚陽國內沒有適婚的皇子,楚陽國君葵帝慕容廷深便選了他的表弟,也就是當時年輕的國師莫明賢作為聯姻的人選,娶了安然公主萬俟蓮華。

萬俟蓮華不僅是靈海國的公主,更是靈海國有史以來靈力最強的大祭司,十四歲便帶兵擊退過北海十六個海盜團聯手襲來的攻擊,是靈海國備受尊敬的安然公主。然,萬俟蓮華之所以成為蒼澤大陸上家喻戶曉的女中豪傑,不僅僅是因為這些,更是因為她是蒼澤大陸五百年前與大荒那一場大戰後,唯一一個突破靈力第八層和武力第九層的人。

在蒼澤這片大陸上,以武為尊,一切以武力說話,而一個人想要提升自身武力的修為,必須先提升自己的內力,只有一層層地往上突破,才能發揮所習武功的最高巔峰。內力共分為九層,越到後面就越難突破,很多人窮奇一生可能也只能到第五層便停止不前了。

而有靈力的人則不同,他們只需要修煉自身的靈力,然後憑借自身靈力聚氣,可以輕松地突破內力第五層,只是再想突破第六層,則需要更強大的靈力。與內力一樣,靈力也分為九層,它的突破比內力更難,在蒼澤大陸上為數不多的靈力者裏,突破第五層靈力的屈指可數,而像萬俟蓮華這樣在十四歲之前就突破第八層的更是只有她一人。

若她沒有嫁給莫明賢,她在靈海的地位會比玄帝萬俟軒逸更高,若她沒死,現在定已突破靈力第九層,成為這蒼澤大陸最強之人,若她沒死,莫竹音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萬俟竹音可不相信一個這麽強的女人會死於難產。自己的妹妹死得如此蹊蹺,事後玄帝萬俟軒逸竟然沒有追究,要說這裏面沒有什麽陰謀,打死萬俟竹音都不會相信的。

她今日這麽大張旗鼓地說出萬俟蓮華的名字,說出自己是那位尊貴公主的後裔,不過就是想要一石激起千層浪,好讓她看清楚陽和靈海中的某些人某些事,替死不瞑目的莫竹音將那些害死她們母女的人一一推入地獄。

“惡奴欺主,你知道會有什麽下場麽?”萬俟竹音說話的聲音極低極低,低得只有近在她腳下的李國芳聽得到。

盡管大勢已去,李國芳仍然嘴硬地喊道:“你說你是公主和國師的女兒,你有什麽證據!”

眾人聞言也是有些疑慮,對啊,堂堂公主之女,身後可是靈海國呀,王湘君再怎麽樣也不敢這麽對待她吧?

“證據麽?”萬俟竹音疏離的淺笑聲響起,她低頭看向李國芳,後者瞬時膽寒,下意識地將頭深深埋低,而後她驟然冷聲說道,“既然你們想看,我就讓你們看看好了。”

話落,她雙手合十置於胸前,口中念道:“昊天之鹿,浮動之獅,聽我之命令,暴落!——天雷!”

剎那間天地變色,一道驚雷降落,擊中不遠處的一顆樹,頓時火光燃起,萬俟竹音一揮手,那火像有生命般,直飛入天際,然後形成一道火柱直直落入她的身上,消失了。

眾人驚得目瞪口呆,站立在原地看著萬俟竹音,半晌,才有人驚呼一聲:“靈力者!她是靈力者!”

“如此強的靈力,她一定是安然公主的女兒不會有錯!”

群情一下激奮起來,所有人看向萬俟竹音的目光中都充滿了膜拜。

李國芳心突突直跳,眸中最後的一點冷靜寸寸剝落。

而後萬俟竹音看向縣令,“現在可以證明我的身份了嗎?”

縣令打了個激靈,跪倒在地上,恭敬地說:“下官相信莫小姐的身份。”

萬俟竹音掃視一眼眾人,唇角彎出一抹冷笑。

很好,第一步,她得先奪回國師府嫡女的這個身份。

如今,她穿越重生,她必要將這本屬於她的東西緊握手中,權利雖不代表一切,然初來異世的她,手中絕不能沒些許權利,她可從不喜歡被人踩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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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處置

萬俟竹音負手而立,忽有一陣夾帶著涼意的秋風拂面,吹動她額前鬢邊的碎發,襯得她的臉色更加蠟黃瘦削。

只見萬俟竹音用手撫開擋了視線的幾縷碎發,不冷不熱的淺笑道:“既然大人確定了我的身份,那這欺主的惡奴又該如何處置?”

縣令左右為難。

一邊是安然公主的女兒,一邊是國師夫婦的心腹,兩邊都不是他一個小小縣令能得罪的呀。

他低垂著頭不敢看萬俟竹音,遲疑了片刻才道:“小姐,許是這裏面有什麽誤會吧,下官看這孫金榮和李國芳不像這麽膽大妄為的人啊。”

“我七歲被夫人送到莊子裏,到現在已經過去八個年頭了,大人說這是誤會,莫不是以為孫金榮夫婦是傻子吧?”萬俟竹音沒有看縣令,依舊是略帶笑意地反問,想要兩邊都不得罪?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她既然活過來了,又豈能讓這些小人得志。

縣令微微一怔,明顯沒料到萬俟竹音會有此反問。

忽然,萬俟竹音不再是若有似無地淺笑,而是輕笑出了聲,像極心情明媚一般,“還是說大人認為夫人送我過來的時候故意隱瞞了我的身份,好讓這些下人欺辱我?”

縣令嘴唇微嚅,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終是什麽也沒有說出口,只是讓自己表現得足夠恭敬。

他能說什麽?

若說是,只怕明天一早,國師夫人的名聲就能臭便整個東臨縣;若說不是,孫金榮夫婦倆難逃一死,怎麽選都不合適。

縣令有些後悔了,他就不應該為了貪功而親自帶人來的。

“楚陽國律例,惡奴欺主,該當杖斃!大人不會連這個都不清楚吧。”萬俟竹音將雙手負在身後,跨收回踩在李國芳脖子上的腳,往院中走去,冷冷的語氣裏忽然之間再無一絲笑意。

明明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聲聲入耳,頓時令人覺得她身上有股子渾然天成的魄力,令眾人不禁將目光齊聚在她身上,只因他們所感受到的冷冽魄力是他們在此之前在她身上從沒有感受到的。

“回小姐,這事還有疑點,要不下官先將孫金榮夫婦押回去,等審清楚了再交由小姐處置?”即使萬俟竹音不在跟前,縣令依舊不敢擡頭,更不敢起身。

“我莫家的家奴犯了錯,自該由我莫家處置,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小小的縣令來對我指手畫腳!”萬俟竹音邊說邊步下廊前的三級矮石梯,把話挑得一點情面也無。

“下官……”縣令雙手微顫,明明已到嘴邊的話竟說不出口。

萬俟竹音撫摸著岔在廊邊的一根枯樹枝,而後只聽“哢”的一聲,她面無表情地將枯枝在手中掐斷,“大人這是要保住孫金榮夫婦?還是……”

她將手中的斷枝再從中折斷,背對著縣令冷冷微笑,“你也是這參與欺辱我的同謀?嗯?”

“下官不敢!”縣令改單膝為雙膝跪地,“是下官逾越了,孫金榮夫婦惡奴欺主,小姐怎麽處置都是應該的,下官沒有任何意見。”

萬俟竹音第三次折斷手中的枯枝,這才轉過身,慢慢走回李國芳面前,而後將手中的斷枝一節一節扔到她跟前,斷枝“轟”地一聲突然燒了起來,周圍眾人頓時覺得背脊冷颼颼,尤其是那些以前欺負過莫竹音的莊子裏的下人,更是覺得前途渺茫。

“國師身為與丞相齊名的文官之首,自當要做一個統率,”萬俟竹音輕嘆口氣,“孫金榮夫婦身為家奴,非但不護主卻還欺主,這是家奴最大最不可饒恕的罪。聽聞鎮西大將軍近日正在廣征士兵和勞工,準備進去大荒收集珍貴藥材為皇貴妃娘娘治病,就把他們一家四口送去給鎮西大將軍好了。”

萬俟竹音說得輕松隨意,卻讓所有下人冷汗涔涔,便是一直不敢擡頭的縣令都震驚地擡起了頭,震驚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

大荒是妖怪統治的深山荒林,進去裏面的人就沒有出來過的。真正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把孫金榮一家四口送去那裏,無疑是給他們定了不可饒恕的罪,以致讓他們去那種必死無疑的地方。

而李國芳一聽到要他們一家四口去大荒,再也冷靜不了了,回過神時連忙往前膝行兩步,伸出雙臂緊緊抱住了萬俟竹音的小腿,臉上毫無一絲血色,驚恐萬狀地求饒道:“小姐饒命啊,這一切都是夫人吩咐的,奴婢只是聽從夫人的吩咐辦事而已,小姐饒命啊!”

整個院子頓時陷入一片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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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殺人

將自己的嫡女送到莊子裏七年不聞不問便也罷了,還要讓莊子裏的管事極盡所能地折辱,看看這面黃肌瘦的樣子,看看那粗糙得像麻袋般的衣服,就是一般百姓家的孩子也不至於這個樣子啊。

可真是狠心啊,再怎麽樣,這可是自己親生的血脈啊!

周圍議論紛紛,這些議論聲聽得並不清楚,然而不必聽得如何清楚,李國芳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她看向萬俟竹音,後者笑著輕輕擊掌,“啪啪”的掌聲在此刻稍顯嘈雜的院子裏仍是顯得異常清晰,盡顯諷刺刺耳,“好、好、好,好一個盡心盡責的奴仆。”

隨後,萬俟竹音蹲下,壓低聲音在她的耳邊冷聲說道:“呵,就是不知道王湘君在知道你說了這麽一番話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李國芳臉色發白。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啊!

只怕從明天起,東臨縣裏就會四處流傳莫家後來的這位夫人如何對待繼女和親女。親疏有別,一看便知。不用半月,這些消息便會傳回京都城裏,只怕莫竹音還沒進城,國師夫人王湘君苦心經營多年的賢良名聲便會被打破。

到時候,只怕不用等到他們一家到大荒,便已人頭落地!

好一個莫竹音!

她這麽多年來忍辱負重,只怕就是在等這麽一個報覆所有人的機會!

橫豎都是死,如果能替夫人除掉這麽個禍害,興許夫人還能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放過自己的女兒女婿。

如此想著,李國芳提起內力凝聚在右掌之上,左手袖口滑落一把匕首至掌中,趁著萬俟竹音轉身的瞬間奮起朝著她的後背擊出一掌。

李國芳是王丞相為王湘君精心挑選的貼身丫鬟,不僅要隨身伺候,更是要時刻保護她的安全,所以武功並不弱,內力已經突破了第三層。這一掌灌註了她的全部內力,要是結結實實地落在萬俟竹音的身上,只怕不死也得成為廢人。

“小姐小心——”

芍藥和海棠尖叫一聲,擡步沖上前去。

電光火石之間,萬俟竹音側身向左避開,李國芳左手舉起匕首隨之揮向她的背心。

“莫竹音,你個野種,去死——”

李國芳咒罵的話被她自己生生卡斷,只見她雙眼睜大得近乎暴突,而後機械般慢慢低頭,看向自己的心口,只見一片猩紅在她的心口處慢慢暈開,無限擴張,與此同時,有血水從她的嘴角慢慢流出。

只因,這陡然之間,她的心口赫赫然被插入一把匕首,正中她的心臟!

“殺……殺人了――!”院子裏倏地爆發出圍觀眾人尖利害怕的叫聲。

萬俟竹音盯著李國芳染血的心口,冷冷的眼眸微縮,冷靜異常,她面無表情地將長刀從李國芳心口抽出,血色噴濺。

李國芳砰然倒地,死不瞑目。

眾人在看見萬俟竹音將染血的匕首從李國芳心口抽出的那一刻倒吸著涼氣趕緊擡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是因為怕自己的喧鬧惹惱了萬俟竹音而招懲罰,一是因為害怕她手中那把被血染紅的匕首,這看似瘦弱無比的少女居然說殺人就殺人了,而且殺的還是李國芳,這莊子裏說一不二的管事夫人。

整個院子裏頓時陷入一種死一般的沈寂,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忽而萬俟竹音竟笑出了聲,笑聲低低淺淺,帶著一股莫名的森冷,給人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呵,好一個忠心護主的家奴,拼盡最後一線生機也要替主子拔了我這枚眼中釘肉中刺麽!”萬俟竹音不怒反笑得將嘴角挑得更高,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時,只聽“叮”的尖銳一聲,她已將手中的匕首貼著李國芳的身側紮入了堅硬的地板中,只見匕首那尖利的刀頭,竟是入地將近三寸!

院中眾人看著那把匕首,為之驚愕。

就算不是習武之人也當知,要將利刃嵌入堅石中是需要何等的功力與力道,而眼前這個身材單薄的少女,竟然能輕易地將匕首嵌入了堅石鋪就的地板將近三寸,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果然不愧是安然公主的女兒,無論是靈力還是內力,都深不可測!

萬俟竹音說完,轉身看向早已被這一切驚得三魂不見了七魄的縣令,毫無感情地說:“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大人了,希望大人不會讓我失望。”

縣令冷汗淋漓地低頭應著,道:“下官定當竭盡全力辦妥此事。”

說完,他朝身後揮了揮手,幾名衙役一擁而上,迅速擡走了李國芳和昏迷不醒的孫金榮。新郎見勢不對,想要混入人群中趁機逃跑,被四名衙役按倒在地捆綁起來,剩下的則是去了後院新房裏抓捕孫金榮的女兒。

縣令帶著人走了,一眾賓客也跟著一起離開,一下子,院子裏只剩下莊子的下人面對萬俟竹音主仆三人,一動都不敢動。

萬俟竹音掃視一圈,只聽她淡淡地問道:“你們是在懷疑我的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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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認主

萬俟竹音的話令候在邊側的眾下人瞬時膽寒,下意識地將頭深深埋低,仿佛被她說中了心中所想害怕被懲罰一般。萬俟竹音含笑看了一遭將頭狠狠埋低的眾下人,最後將視線定在孫金榮底下的二管事身上,笑意更濃。

二管事打了個激靈,趕緊跪下表忠心:“屬下不敢!”

萬俟竹音靜默片刻,似乎在細觀眾人的反應,少頃才冷冷說道:“既然如此,那以後我就是這莊子裏的主子,但凡是莊子裏的人,必聽我令!”

“聽大小姐之命!”眾下人頓時對著萬俟竹音齊刷刷跪下,不論是出於她此刻的魄力還是對她靈力內力的忌憚,大小姐是他們這是下人永遠不能得罪的。

萬俟竹音點點頭,“很好,馬貴,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莊子的管事,負責打理這莊子裏的大小事務。”

馬貴心頭一喜,連連磕頭道謝:“謝大小姐,馬貴定當好生打理莊子,不會讓大小姐失望的。”

“我累了,先回房歇著了,接下來就交給馬管事了,”萬俟竹音看一眼地上跪著的眾人,轉身走了,“你吩咐人將新房收拾一下,我以後就在那屋歇著。”

萬俟竹音在跨出門檻後稍稍停下了腳步,頭也未回道:“另外,邊上的屋子也收拾出來,給芍藥和海棠住,以後她們就是我的一等大丫鬟。”

“還有,這兩日莊子裏不再見客,誰若請客進府,明日便是誰的離開莊子之日。”萬俟竹音冷冷淡淡地說著,重新邁開了腳步。

呵,莊子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只怕各方人馬安插在附近的人都已經在趕來一探虛實的路上了。

下人們連聲應是,恭送萬俟竹音三人離開。

離開前院,海棠和芍藥看著萬俟竹音的背影,有些恍惚。

似是察覺到兩人的註視,萬俟竹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她們,面無表情道:“有什麽想說的便說吧。”

這兩人跟著莫竹音多年,主仆情深,對莫竹音多有了解,眼下見她靈力內力突長,又毫不猶豫地殺人,對她有所懷疑也是難免,若是她們想離開,她自會對她們安排好去處,想辦法給她們一筆錢讓她們後半輩子生活無憂。

兩人對視一眼,海棠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小姐,李國芳是夫人的人,您就這麽把她給殺了,夫人會不會……”

怪罪下來?

萬俟竹音落在兩人身上的冰冷眸光晃了晃,沒想到她們害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怕她會遭到王湘君的報覆。

“你們不覺得我投河上來後就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有了靈力,還殺人不眨眼,你們不害怕麽?”上一世她待李夢穎親如姐妹,自己有的絕不會少了她的一份,結果她是怎麽對自己的?重活一世,她再不會那麽笨,那麽輕易相信任何人。

海棠和芍藥忽然擡頭看向萬俟竹音,出乎她意料的雙膝跪地,繼而朝她重重地磕了一記響頭,萬俟竹音微微蹙眉,這是要選擇離開?

海棠卻是恭敬道:“小姐歷經磨難,投河大難不死,海棠曾聽聞有些老人說,人在遭遇生死之劫活下來後多會激發出身體的潛能,小姐是公主的後人,經此一難而將體內靈力激發出來是好事。至於李國芳,她助紂為虐,還想殺害小姐,您對她下手只是自保,奴婢並不覺得小姐有什麽可怕的。”

芍藥也是激動地說:“小姐是好人,不管小姐變成什麽樣子,小姐永遠是奴婢們的小姐,我們不怕!”

萬俟竹音聽著她們的回答,冰冷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恍惚,前一世她掏心掏肺地對所謂的家人、未婚夫、下人們,結果得到的不過是他們的背叛,想不到這一世她恣意而為,一出現就擔當惡人,這兩個丫頭卻仍是忠心耿耿。

然,她的恍惚只是一瞬間,很快又恢覆了平靜,只不過看向兩人的眼神少了幾分冰冷,既然她們願意留下,那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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